61.2 高唐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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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封和楚月儿带着铁卫在前,鲍兴和小红引亲卫军在后,旋波与小红共乘一车,

    鲍琴、鲍笛和闾申也跟在军中,立时由镇莱关动身,往西进发。一路急行,三日后到

    了高唐附近,庖丁刀迎上来道:“田豹仍守高唐,听说国君派人催他到临淄,但这人

    数番推托,大有坐观之意。”

    伍封哼了一声,道:“这人私心甚重,他带士卒万人在此,临淄战事有利,便会

    引军南下助战,若齐人败了,他又会以此为条件,与越人交易以保自身平安。这种犯

    上作乱之辈,原本就靠不住。”

    楚月儿问道:“夫君,我们是否抢进城去制服田豹?”

    伍封摇头道:“田豹善于用兵,对我又十分忌惮,就算我们抢入城,他必定引大

    军来阻挡,这些士卒都是齐人,我们若杀散士卒来夺兵权,日后还怎能指挥他们打

    仗?”

    赵悦道:“要不龙伯声称是国君派来接掌兵权,诱田豹出城,再制住他。”

    伍封道:“如此计谋须瞒不过田豹,这人行事谨慎,兵法精熟,见我来了,决不

    会轻易出城。不过田豹好大喜功,与田逆还要争立功劳,我便由此着手。”

    士卒先停下来,伍封由亲卫士卒中挑了个人,让庖丁刀拿来一套铜盔甲,交那人

    穿上,道:“这人生得与文种一般高矮,胡须又十分像,这套盔甲是那假文种的,穿

    着是否有些像文种?”

    蒙猎问道:“龙伯想让他假扮文种?”

    伍封道:“是啊,我早有计较,那文种的大旗我也拿了两面破损的来,便让他带

    几个人、几乘兵车狼狈而逃,小兴儿拿我的旗带几十人在后追赶,一直跑到高唐城下

    兜圈子。我打败文种的消息,高唐的人想必知道了,那田豹见小兴儿追赶文种,你说

    他会怎么做?”

    楚月儿笑道:“田豹见小兴儿将文种追得狼狈不堪,又见是夫君的旗号,必定以

    为夫君大败文种,手下追赶文种至此,怎会放手让小兴儿立这功劳?”

    伍封点头道:“这人见了文种落单,便会亲自带人出来擒杀文种,抢这功劳,日

    后也好夸口。若是我们追赶文种,这人怕得罪我,又怕又何计谋,未必会亲自出城,

    若只是小兴儿他便不怕,放心出城。等他出城之后,小兴儿便兜到城门处堵住,我们

    便趁机擒住田豹。”

    蒙猎点头道:“这计对田豹最为有用,这家伙本就是个贪图名利的家伙。”

    安排好后,又叫几个亲卫士卒换上越军衣饰,扮成文种的亲随,他们故意弄得盔

    甲歪斜,举着破旗,三乘兵车一路前奔,状如逃命。鲍兴率十余乘车在后追赶,车上

    都插着伍封的大旗。

    一会儿间便到了高唐城下,假文种饶城而走,鲍兴大呼小叫追赶:“文种休走!”

    城中士卒得田豹之令,轻易不开城门,见状连忙报知田豹。

    田豹闻讯又惊又喜,想不到平白落下这天大功劳,忙带人往城头看时,果见文种

    丢盔卸甲,十分狼狈。他没见过文种,假文种又低头急走,田豹自然分辨不出真假,

    见到文种的旗号,又听鲍兴一路呼喊文种之名,不疑有他。心想:“龙伯大败文种,

    想不到手下还追文种到此处来。哼,这人前方苦战,若被我擒下文种,这大功轻轻松

    松由我所得,岂不气死?”

    欣喜之下,田豹也不及调兵,带了手下百余亲随乘三十乘兵车出城,由假文种前

    方迎上去,以堵住文种的前路。鲍兴见田豹出城,连忙将车稍稍转向,贴着城濠赶到

    城门处,以防士卒关闭城门。

    假文种见田豹出城,连忙回车转头,这时鲍兴让出追路转到城门,假文种自然是

    一冲而过。田豹还以为鲍兴怕被抢功,想贴着城墙饶近路赶上文种,不疑有它,心中

    暗骂:“龙伯聪明一世,怎会有这么个蠢笨的手下,让文种跑了回去?”连忙追赶上

    来,挥着剑对手下道:“快赶上去,决计不可让文种逃了!”他想,文种一路逃到此处,

    必定人困马乏,支持不了许久,自己是支生力军,追得一会儿,自然能将文种擒住。

    才追去百余步,忽见前方红影晃动,骇然抬头,只见一人由空而落,形如大鹰飞

    下,手中剑光赫赫,还未看清,这人已经一脚将他的车右踢落车下。这人落在身旁,

    剑气森森,田豹遍体生寒,惊道:“龙伯?!”

    伍封大笑道:“田豹,你上当了!”

    田豹剑才举起,便被伍封由肩到腰点了数穴,动弹不得。

    这时楚月儿带着铁卫不知道由何处闪出来,她如一只蝴蝶般左右穿飞,一连点了

    十余乘车上御者的要穴,剩余近二十乘兵车上的士卒见来人厉害无比,主将又被制服,

    乖乖地停下了车。铁卫早得吩咐不可杀人,只是用长刀指住了车上人,逼他们下车,

    并未动手。

    伍封先由田豹身上搜出调兵虎符,挥了挥剑,赵悦、蒙猎带着一千亲卫军由远方

    出现,尘土滚滚,四方拥过来。此时城头上田豹的亲信见生变故,忙令人关闭城门,

    却被鲍兴挥动大斧,将守门的士卒驱散。

    伍封先使庖丁刀往城中传令,就说田豹拥兵自重,不听调度,龙伯特来收其兵权,

    以赴国难,命军中各将佐到城署议事。伍封和楚月儿带着铁卫和亲卫军押着田豹等人

    入城,再关城门,带着铁卫直入城署,赵悦、蒙猎带亲卫军接掌四门,鲍兴紧跟着伍

    封入了城署。

    伍封坐在城署之中,田豹被点了穴,被按坐一旁,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不一会

    儿,城中各将佐急赶了来议事,见伍封正坐案后,而田豹乖乖坐在一旁,垂头不语,

    他们不知道世上有点穴奇术,自然想不到田豹被点了穴,还以为不得已要奉命交出兵

    权,心中不甚情愿,才低头不语。

    各将佐肃立两旁,只觉伍封雄姿英发,威杀之气如同刀戟,人人都生出敬畏之心。

    其实伍封由孔子处学得造势之术,如今武技已臻化境,吐呐已至大成,自然而然便有

    如许威势,无须刻意造势。

    伍封眼光向他们扫过去,哼了一声,道:“眼下越人大军十万占驻盖城,威迫临

    淄,正是危难之时,一旦临淄攻破,社稷倾覆,齐国亡之有日!各位身为齐将,当以

    国事为重,此刻正是身赴国难之时,怎可随田豹困守高唐,坐观齐越之战?”

    一个齐将道:“小将等也是这么想,国君几番来使催促救援临淄,但田将军命不

    可轻出,军法如山,我等也不敢违令。”

    这事庖丁刀曾打听到,未知真假,这人当众说出来,伍封见田豹确有违背国君之

    令的事,心中暗喜,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听一将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

    高唐是齐国五都之一,田将军谨守此城,便是怕临淄被攻破,国君无处可退,有这高

    唐之城,或可挽救国势。”

    伍封斥道:“临淄尚守不住,这高唐岂能为恃?我看这是田豹拥兵自重,别有它

    图。当年他身为中山司马,便曾谋逆,欲夺中山王之位,这犯上作乱之人,田相居然

    用之为将,使领大军,如此任人唯亲,简直岂有此理!”他这一顿喝斥,连田恒也骂

    了进去,既然田恒下手害他,现在也就不必顾及其脸面了,何况他身为天子亲赐的伯

    爵,比田恒的地位还高,骂之也合乎身份。众将见他连田恒也敢骂,无不心惊胆战,

    再没有人敢为田豹辨解。

    伍封道:“田豹拥兵自重,不听国君调度,身为人臣竟然行此不忠之事。来人,

    将田豹拖下去重打百棍,以儆不忠不义之辈!”这田豹加害鲍家,又曾谋害自己,伍

    封恨之入骨,如今揪到其错处,自然不能放过。他伸手抓着田豹的肩头,随手扔了出

    去,田豹身材矮胖,伍封虽然坐着,仍能将他一抓离地。田豹重重跌在地上,大声道:

    “龙伯,你……”。原来他一直被伍封点了穴,不能说话,伍封还未及整顿士卒,心

    知军*佐必然大多是田豹的亲信,不让田豹吱声,怕众人生疑,导致内乱,遂借此

    一扔,顺手解了田豹的哑穴。

    众将佐见伍封随手便将挺大个人扔出去数丈,如掷小儿一般,无不吃惊。这时鲍

    兴早已经上前,提着田豹出去,田豹正要斥骂,却被鲍兴重重打了几个耳光,连牙也

    被打落数只,一时正说得出话来,被铁卫按倒在地,挥棍便打。

    众将佐在营内听见噼噼啪啪的军棍击打入肉之声,间杂着田豹凄厉的惨叫,人人

    脸色大变,浑身冷汗,寻思伍封身为伯爵,威权极盛,以致连田豹这大司寇也当众责

    打,自己这些军中小将在他眼中又算什么?他要杀自己只怕如拈死一只蚊虫般容易,

    谁敢为自己出头?

    这时楚月儿上来,在伍封面前铺开了一份竹简,原来这是一份名单。她让圉公阳

    和铁卫逼问田豹的亲随,问清其在军中安插的亲信,写出这份名单。伍封见军*佐

    三十余人,竟有二十五六人是田豹的亲信,寻思要将这万名士卒会收归己用,先得将

    田豹的亲信尽数逐去。

    伍封当下不由分说,将田豹的亲信尽皆褫职,逐出军中,再由亲卫军中能干者充

    任,这些人在镇莱关一战中立有大功,正该升职。一千亲卫士卒尽数补入军中为小将,

    有这一千人在军中,又有二十多将佐是自己的人,这高唐万士卒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

    中了。

    此一番他雷厉风行,恣意而为,与以往行事大有不同。一路上他早想得明白,自

    己早知道田氏早晚成齐国之大患,但始终不能制之,虽然自己能防备,但鲍息一家却

    因此受害,细想起来,不仅因自己常年在外,也与自己行事太多顾忌,理字当先,讲

    究名正言顺有关。而田氏却无所不用其极,如今齐国被田氏尽数控制,连田豹也敢公

    然违国君之令,由此可见君权旁倾。如今非常时刻自然要当机立断,责打田豹虽然是

    为了惩罚其违国君之令,其实也是因自己痛恨此人,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同时也可

    在军中立威,顺利掌握全军,再将自己的亲卫军补入军中为小将,虽然暂没了亲卫军,

    却将万名士卒牢牢控制在手,日后大可以凭此与田氏周旋。

    责打完毕,伍封将昏厥的田豹交给其亲信,尽数逐出高唐,至于他们是否往田恒

    处告状,伍封才懒得去理会。反正眼下与田氏交恶,多此一举也不当回事。

    眼下齐国上下无人不知道伍封的大名,况他新破文种大军,声威正是最盛之时,

    城中人早见伍封的大旗,知道来人是新近大破文种的龙伯,又惊又喜。城中士卒并非

    田豹的私卒,而是齐国的公乘,不少人的家眷都在临淄附近,他们早知道临淄紧张,

    身为士卒,自有守国之重责,常闻国中各地军情,大有灭国之虞,人人心焦。然而田

    豹却紧闭城门,守高唐孤城,这人军令甚严,无人敢有异议。如今闻说龙伯来收田豹

    军权,还责斥田豹不遵君令,重打了百棍,士卒自然是无不敬服,再加上一千亲卫军

    安插各营,这一万士卒便顺利依附了伍封,唯伍封之令而是从。

    全军共一万一千人,兵车一百多乘。伍封用兵经验丰富,在城中整兵一日,将士

    卒中蠃弱些的一千人编为城卒,交一个亲卫军将领守高唐。剩余万人,编三千人为后

    军,除负责辎重粮草外,兼为救应,由赵悦统领。让蒙猎领精锐士卒三千为前锋,编

    为前军,剩下四千人为中军,鲍兴为中军传令使。其余圉公阳、庖丁刀、小红、旋波

    不算将领,负责主将起居,急时兼充传令之使。

    次日伍封率兵车百乘、士卒一万,打着他新造的战神大旗和齐国的军旗,浩浩荡

    荡由高唐出发,直赴临淄。出发前先派圉公阳和庖丁刀往临淄城中报讯,命他们报讯

    之后,直接往越军中去打探消息。军中有兵车、步卒、辎重,是以速度并不快,晚间

    在途中扎营,第三日午间赶到临淄城外,并不入城,却在牛山之下、淄水之侧按五行

    阵法扎下大营。

    自从越军入寇以来,齐人节节败退,士气低迷,民心垂丧。伍封新败文种,齐人

    自然视之为救星,圉公阳和庖丁刀来临淄城中向齐平公报讯时,依伍封之计,故意四

    下宣扬,城中人尽数得知伍封引大军来援的消息,欢声雷动。

    这是伍封的先声夺人之策,如果田恒此时想仗着士卒数多,向他攻伐,齐民必定

    视之为卖国之贼,田氏近百年笼络到的人心便一举丧失,田恒是个聪明人,就算再有

    异心,越军一日不退,便一日不敢向伍封下手。何况伍封拥兵一万,田氏也不过三万

    多人,人人皆知伍封善兵,田恒以三万对伍封一万,丝毫没有取胜的把握。

    伍封先由闾申处将那块有“闾”字玉暇的玉璧拿来放入怀中备用,命鲍兴、赵悦、

    蒙猎守着大营,自己未穿衣甲,楚月儿替他包好带着,二人带着铁卫入城,到城门之

    下时,齐平公、田恒、田盘、田逆、闾邱明、田成、宗楼等人都到城外迎接。

    伍封见除了闾邱明和宗楼之外,国君身边全是田氏的人,不禁暗暗叹气。昔日齐

    国鼎盛之时,除管仲一族未成大家外,其余有鲍、晏、国、高、田、闾、公孙等各大

    家,如今只有田家一枝独秀,闾家已经是微不足道了,那宗楼更非大族,依附田氏而

    生,心忖田氏独大,也怪不得田恒敢自划邑地,胜过公家。

    他和楚月儿下了铜车,上前拜见齐平公。齐平公两鬓微现斑白,喜道:“好些年

    没见了,寡人挂念得紧!封儿、月儿风采依然,寡人心下大慰。”

    伍封道:“国君数番派人到镇莱关催促微臣,微臣因有要事,耽误了数日才来,

    国君恕罪。”

    齐平公自然知道他这“要事”是收田豹的军权,寻思你若孤身前来,怎比得上今

    日带万人赶来的情势?这么回来自然是最好。笑道:“寡人知道。是了,封儿如今是

    天子亲赐的龙伯,爵位虽比寡人稍低,毕竟是形比诸侯,怎可以臣自称?”

    伍封道:“微臣爵位再高,始终还是齐臣。”

    田恒上来道:“本相正耽心越人,有龙伯回来相助,自是最好。”他满面诚恳,仿

    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伍封对他十分戒备,心道:“我赶回来是为了国君,可不是想助你。”点头道:“国

    中有难,在下身为齐臣,自当效力。”

    田盘上来道:“龙伯这些年奔波在外,甫回齐国便大破文种的东路大军,令齐人

    士气大振,齐越之战胜负虽在未知之数,但我们的胜算又大了几分。”他说话十分实

    际,并没有多少虚话,伍封在田氏之族人中,除了田燕儿和田貂儿外,就对这田盘还

    有些好感,笑道:“右司马将在下看得太重了。”

    闾邱明在一旁道:“龙伯,前几天国君已升田盘将军为大司马,田逆升右司马,

    司寇田豹兼任左司马。”

    伍封怔了怔,哈哈大笑道:“田家一门三司马,这真是列国罕见的异事,可喜可

    贺,哈哈!”他语带讥讽,暗斥田氏任人唯亲,众人怎会听不出来?

    田盘面色尴尬,苦笑摇头,道:“在下这右司马也当得不堪,如今任这大司马,

    越人大举入寇,在下却并无退敌之策,委实不堪其任。”

    闾邱明道:“龙伯,在下……”,伍封哼了一声,并不理他,却对田逆道:“在下

    回来得晚,听闻阁下镇守琅琊,怎么琅琊这要城变成了越人之国都了?”

    田逆脸上赤红,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闾邱明见伍封并不理他,恍如没他这

    人一样,脸上也十分尴尬。

    田恒道:“龙伯久未在国,大家接触少了,或有些生分,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身

    为齐臣,当放下旧隙,共赴国难才是。”

    伍封点头道:“倘若真是如此,便十分好了。”

    齐平公上前打圆场道:“封儿远来辛苦,寡人当为封儿洗尘,再议军事,各位还

    是先随寡人入宫去好了。”

    众人各上己车入城,到了公宫之外,伍封与楚月儿随齐平公入宫,圉公阳和庖丁

    刀并非首次入宫,也跟着进去。鱼儿带着铁卫自然要跟上来,谁知却被宫中侍卫挡住。

    鱼儿等人立时大怒,他们自跟随伍封,向来是伍封走到哪里便跟在哪里,千军万马之

    中尚且如是,无人敢阻。他们不懂得中土的规矩,石芸立时用喝骂那些侍卫,她说的

    是扶桑话,侍卫哪里懂得?

    田逆见这些人毫不懂礼,气哼哼道:“这……这成何样子?”

    伍封淡淡地道:“在下这些铁卫是扶桑勇士,每个人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杀人魔

    头,几番随我强袭文种的大营,未有一人受伤,不可轻易招惹。他们哪懂得中土风俗?”

    他并没有说不让鱼儿等人进来,田恒又不愿意因这小事逆伍封之意,并未出声。既然

    无人说话,鱼儿遂带着铁卫,大摇大摆跟入公宫。田逆气得两眼圆睁,跺了跺脚,将

    那侍卫叫到一边吩咐了几句,这才跟上来。

    齐平公暗暗好笑,须知田氏势大,连自己也不敢逆田氏之意,田恒等人向来是霸

    道惯了。谁知伍封更是霸道,他要带亲随入宫,连田恒也不敢阻止。

    齐平公怔了怔,笑道:“嗯,貂儿的确最喜欢月儿,月儿去陪她说话解闷最好。”

    叫了几个寺人,让他们带楚月儿往后宫去见君夫人,楚月儿往后宫去了。她那游龙剑

    扎在腰中,形如腰带,旁人也看不出来,眼下情势不明,楚月儿也没有解剑,直入后

    宫。

    田恒有剑屦上殿的尊荣,除齐平公和田恒之外,众人都在殿前解剑除屦,齐平公

    笑道:“封儿就不必了,你在天子处尚是剑屦上殿,难道寡人的规矩比天子还大?”

    伍封点了点头。

    众人入了大殿,齐平公当中就坐,余人分两列站立。寺人取来席案,齐平公赐各

    人就坐。齐平公想了想,叫人取酒肉赏赐鱼儿等人,道:“封儿的亲随既是来自扶桑,

    可算异客,又随封儿立有战功,理合赏赐。”

    众人入座,先饮了三爵,田恒道:“龙伯,眼下这……”,才说得几个字,便听殿

    外叮叮当当兵器碰响,原来是铁卫与宫中的侍卫打了起来。

    伍封道:“这真是岂有此理!”起身去看,众人都跟了出来,见数十侍卫将伍鱼儿

    围在中间动手,鱼儿正掉转扫刀,用手指捏着刀身,只用长长的刀柄对敌,指东打西,

    所向披靡,每一棍下去,必有一人应声倒下,被击倒击伤的侍卫躺了满地,加上动手

    的约有百余人。其余铁卫却坐在一旁看着,并未动手。

    众人都习武技,见这鱼儿招法箭单,要么直击,要么圆抡,每一招都带着劲风,

    威力奇大,想不到这少年人外表俊美文秀,实则凶神恶煞。田恒的剑术甚高,一眼便

    看出鱼儿是反过来使刀,只看几眼便变了脸色,寻思这反过来使刀十分困难,稍不好

    时,刀尖便伤到自己,这人只用几根手指捏着刀身,用刀柄便已经如此厉害,若是顺

    手握刀与自己动手,自己恐怕也抵挡不了。

    伍封击了击掌,鱼儿收刀回来,那些侍卫见国君等人都出来,都收了手,其实他

    们也被鱼儿吓怕了,早想收手而逃。

    伍封皱眉道:“怎么回事?”

    鱼儿道:“这些家伙上来捣乱,迫人动手。”叽叽呱呱说了一阵,原来是这百余名

    侍卫大队上来,要制服他们,好在楚月儿知道今日要入宫,一早便向铁卫说了些宫中

    规矩,还说万一有人捣乱,自己固然不能吃亏,但切不可杀人,自己才会反转扫刀与

    人动手。伍封想不到还真的被楚月儿说中了,心道:“幸亏月儿预先向他们说过,否

    则鱼儿怎知道反过刀身对敌,自然是长刀霍霍,杀了一大堆人了。”夸奖道:“鱼儿的

    本事又长进了不少,连我也未想到你厉害至此!”

    鱼儿笑道:“这都是在海中练出来的,父亲,在海中练刀果然比陆上更有效果!”

    他们用扶桑语说话,齐平公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田恒将田逆

    扯到一旁细问良久,瞪了田逆数眼才回来。

    伍封问道:“眼下宫中侍卫是受谁所辖?”

    闾邱明道:“右司马田逆。”

    伍封心下明白,知道先前鱼儿等人硬要入宫,田逆气恼不过,再加上与自己有杀

    子之仇,便将那侍卫叫到一边吩咐,还以为他叮嘱侍卫不要招惹,谁知道这家伙始终

    不成大器,反要侍卫纠合起来对付铁卫,定是见伍封先前将铁卫夸得厉害,要让铁卫

    吃个大亏,使伍封大为丢脸。

    伍封冷笑道:“右司马指使侍卫故意挑衅,是存心要驳在下之面了?”

    田逆暗骂侍卫不争气,口上哪里肯认,道:“非也非也,这怎是在下指使?”

    田恒也道:“龙伯不必在意,想是因言语不通,贵属又不大懂宫中之俗,以致与

    侍卫误会冲突。”

    伍封摇头道:“相国可说错了,宫中侍卫各有所司,就算是巡哨之队,最多也只

    是二十人一队,眼下这百余侍卫出来,是何意思?”

    田逆强道:“这个……定是侍卫搞错了,这……”,伍封打断他的话,道:“既然

    并非右司马指使,便是侍卫的不是了。哼,这些侍卫不守本位,百余人纠合闹事,坏

    了宫中规矩,理合重惩。眼下大敌当前,军令律法更要严厉执行,田相你说是不是?”

    田恒心中暗恼,伍封由入城开始便处处瞧田氏不顺眼,寻机扰事,而这田逆偏又

    不知道大体,如此时刻还睚疵必报,胡乱搅局,更兼这些侍卫也太不争气,百余人居

    然被伍封的一个铁卫打得伤了大半,要来何用?恨恨地点头,道:“龙伯说得是!”

    伍封悄悄看了看齐平公,见他微笑点头,便道:“既然如此,伤者就算了,没伤

    的马马虎虎打二十棍,相国以为如何?”

    田盘在一旁道:“眼下国事为先,龙伯千里迢迢赶回来助战,这些侍卫居然多生

    事端,二十棍太少,当打三十棍,连受伤的在内,都逐往军中为卒,为国效力!”他

    一声令下,当下有人将这些未伤的侍卫拖下去责打不提。

    伍封大感愕然,旋即恍然:“当年田逆与田政沆瀣一气,要加害田盘,使田政为

    田氏之嗣,后来事败,田逆被谪,田盘为田氏嗣子。想是田逆因为曾得罪田盘,怕日

    后难过,必然多番生事,上次田盘无嗣,族中有改立嗣子之言,想必这田逆也脱不了

    干系,怪不得田盘会不给田逆面子。”又想:“田盘的儿子田白其实是我的儿子,若是

    田盘有何伤损,恒素在田氏族中无甚权势,白儿便日子难过。”

    闾邱明等人见伍封一到临淄,便公然剃田恒田逆的眼眉,暗暗心惊,寻思眼下大

    敌当前,伍封又与田氏敌意甚深,日后怎能联手对敌?

    伍封将鱼儿叫上来,对齐平公道:“国君,这鱼儿是我们在扶桑收的义女,是员

    极难得的猛将。”

    鱼儿向齐平公拜倒,齐平公喜道:“原来是封儿的义女,果然好生威猛!”

    田盘愕然道:“这鱼儿竟是位女子,想不到厉害至此!”

    伍封笑道:“扶桑女子与中土不同,在下这四十铁卫有半数是女子,前些时与文

    种大小数战,每人杀敌都在三四十人以上。”

    众人更是心惊,心想强将手下无弱兵,伍封手下这些女子也非同小可。

    齐平公让寺人取了若干珠宝赏赐鱼儿,权为见面之礼,再带众人回殿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