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拆抄落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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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王夫差早已得了禀报,带着众臣迎出了城外,周围相涌迎接的吴民足有数万人之多,伍

    封等人下车向夫差施礼。

    夫差抢上前握住伍封双手,叹道:“今次若非王弟突出奇兵,越人怎会退兵?王弟是吴国的

    第一大功臣!”

    伍封笑道:“大王过奖了,微臣只是用了些诡计而已,越人败退,其实全靠吴军奋勇杀敌之

    故。”

    夫差见伍封只有四人,奇道:“王弟奇兵立功,寡人正要大大嘉奖,为何不见你的士卒呢?”

    伍封道:“那一千勇士是微臣在齐国的私卒,微臣不敢带他们入城,免得有人说闲话,徒令

    大王为难,是以先让他们回国去了。”

    夫差跺足叹道:“小施儿早说要见一见王弟手下的勇士,龙伯竟让他们回去,别人听说后,

    岂非以为寡人赏罚不明?”

    伍封笑道:“怎会呢?他们都非吴国臣民,由微臣褒奖他们为最好了。大王,此番微臣火焚

    越王之宫和灵台,为大王的姑苏台报了大仇,这次将越国仓廪中的存粮十万和二十车宝货甲兵

    运了来,正好解吴民之饥。”

    夫差大喜,道:“勾践此番是要大大肉痛了。”

    众吴人闻言,喜出望外。

    伍封又道:“微臣这次还将越王后和留在城中的越臣尽数擒来,以为人质。”

    王子姑曹在一旁哼了一声,道:“大王,这些人便一并杀了,为我们吴人报仇。”

    夫差正因王子地身死而心痛,便要答允。

    伍封忙道:“杀不得,大王,越人复仇之心十分可怕,此番他们虽然兵败回国,于兵却无大

    损,若杀了越王后和越臣,恐怕越人会不计后果,大举报复,否则勾践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吴军新败,名将亡于战阵之中,此时虽然获胜,全靠伍封横里插手,是以吴人此刻仍是闻

    越军而心寒。夫差闻伍封之言,暗暗心惊,点了点头。

    伍封道:“依微臣之见,不如重加礼遇,一来示大国气度,二来缓越人复仇之心,三来迫勾

    践派使者来求和,大王正好乘机与其定盟,至少可有数年的准备,下次越人入寇便不至于乱了

    手脚。”

    颜不疑、任公子和展如三人在一旁点头道:“龙伯言之有理。”

    夫差点头道:“王弟之议甚妙。”当下派人打扫上舍,将越王后和众越臣安置城中馆舍,又

    命人从宫中调出若干寺人宫女服侍,舍外却派数百士卒把守。

    伍封见宫中香车将越王后载着,那一众越臣也各自乘车随越王后入城,这才与夫差一齐向

    城中而去。

    吴都东门有两座,分别是娄门和匠门,众人正要从匠门入城,楚月儿心细,忽见匠门之南

    有一座新的城门,奇道:“大王,上次我们从城东出门,只有两座城门,为何会多出一道城门?”

    夫差叹道:“越军围城多日,前些时被他们在郭城下掘出一个大洞来,如同城门一般,吴人

    心神俱失,只道不日城破。幸好当日便传来了龙伯攻入越都的消息,上下精神为之一振,数日

    后越军退走,寡人便干脆将此洞改成一座新门。不过此门毕竟是越人掘出来的,吴民不敢过此

    门,以为大有晦气。”

    伍封笑道:“这又何晦气之处?大王,不如微臣便从此门进入,也可一洗越军破城之耻。”

    夫差笑道:“王弟以得胜之师入此门,足以驱走其中的晦气。今日之后,吴人恐怕便不惧此

    门了。”

    这座新门与娄门一样原是水门,伍封和楚月儿上了战船,带着众船从门洞而入,这才弃舟

    上岸,上了平启的革车,周围数万吴人大声欢呼,声震云外。

    夫差大笑道:“此门还未有名,自今日始便叫封门,以此记王弟破越救吴之功!”

    如今苏州城东南仍有“葑门”地名,即伍封当日所过之处。不过因为时日之久,传闻有误,

    人们不知“封门”名称的来历,以为此门之名是因水中葑草较多之故,误为“葑门”,其实应是

    “封门”。因为各水门之水中皆有葑草,并非此门独多。

    入内城之时,西施、妙公主、叶柔、四燕女和鲍兴等人也在道旁相迎,都是喜形于色。

    夫差早在宫中设宴为伍封等人庆功,圉公阳和庖丁刀将二十车宝货兵甲送入宫中,夫差见

    其中多是当日姑苏台之物,感慨之极,派人将粮船驶回,粮入仓廪。

    酒宴之上,夫差对伍封大加褒奖,又赏了楚月儿、圉公阳、庖丁刀若干物什,妙公主、叶

    柔等人虽未随战,也得了不少赏赐。颜不疑和任公子荐伍封有功,各自赐爵升官,其余各将均

    有厚赏不提。

    夫差和西施也亲自向伍封敬酒,是日饮宴极欢,整个吴都城中一片欢腾,胜于新年之时。

    伍封回府之后,先将陈音请了来,道:“这些天令陈兄困守于府上,在下好生过意不去。”

    陈音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大王竟会连在下也欺骗,若非龙伯相助,在吴王面前一力维护,

    在下早已被吴王所杀了。”

    伍封道:“越王为人坚忍狠毒,他明知道战事一起,陈兄便是必死之局,居然也能这么做,

    可见在他的心中,陈兄的生死无关紧要,如此君王,陈兄不如弃之,随在下到齐国去。”

    陈音叹道:“幸好范大夫了得,在下出城之时,他追了上来,说尽管大王不许在下见龙伯,

    但在下到来之时,定要设法见一见。眼下想来,才知道范大夫是深知大王的谋划,又知道龙伯

    重情重义,给在下指一条活路。若是连龙伯也蒙在鼓里,恐怕在下被吴王杀了龙伯也不知道!

    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王对在下不好,在下却不能弃之,听说王后被龙伯带了来,烦

    龙伯能大加维护,不予加害。”

    伍封点头道:“大王已答应在下,不伤害越王后,陈兄尽管放心。”

    陈音摇头道:“非是在下信不过龙伯,吴王最能听信谗言,又好大喜功,龙伯这次凯旋而归,

    救吴国之难,过得几天,吴王多半便会自以为是,以为他是真正的雄主,才能化险为夷。若是

    有人在他耳边聒聒噪噪,说不定他会另有打算。”

    伍封心中微惊,心想夫差的确是这样的人,若是他以越王后为质,借此伐越,这种事情未

    必做不出来,忙将庖丁刀叫来,道:“小刀,你带一份厚礼到越王后所居的馆舍之中,留在舍中

    保护,免她被人所害,再激起吴越两国的战事。”

    陈音道:“在下也在附近住着,带着从人以保护王后。”

    伍封感叹这人的忠义之心,吩咐庖丁刀为陈音在越王后附近馆舍安排,庖丁刀点头答应,

    点了十个身手高明的寺人,陈音也向诸人告辞,带着自己的数十个从人一起去了。

    伍封这才与楚月儿卸甲洗浴,与妙公主众女饮酒。

    妙公主等人早已向圉公阳和庖丁刀问过攻占越都的经过,妙公主道:“夫君,这次你帮了吴

    国一个大忙,也该回去了吧?父君已将吴国质子王子季寿遣了回来,那是在催你回国!”

    伍封点头道:“等吴越和议一成,我们便回去。”

    楚月儿道:“伯嚭还要不要对付呢?”

    伍封叹道:“我倒是想将他一剑杀了,但这人与王子姑曹搞在一起,王子姑曹是个有勇无谋

    之辈,若杀了伯嚭,恐怕姑曹会胡来,徒令吴国生乱。”

    叶柔笑道:“龙伯不去对付伯嚭也是好事,眼下放在颜不疑和任公子这两个厉害家伙在城中,

    王子地一死,其党大多归附了颜不疑,颜不疑又得了胥门巢的司马之职,所获甚丰。他们多半

    会设法对付伯嚭,我们大可以放心。不过伯嚭要加害龙伯和展如,这事须说给大王知道才行。”

    伍封奇道:“他何曾加害我和展如?”

    叶柔道:“那天你与展如斗水,无端端走出了几条鲨鱼,我便觉其中有异。前些天想起来,

    便偷偷派人去查,才知道你们斗水的头一晚有十余人将困住鲨鱼的侧湖掘了个大口子,又在湖

    中扔了几头新割杀的羊肉,用血腥将鲨鱼引到处了太湖之中。”

    伍封恍然道:“怪不得我们比第一局便是在水中斗兵器,只要有人受伤流血,必定会将鲨鱼

    引来。第二局又是斗潜水,那些鲨鱼赶到时,我们却浑不知情,傻乎乎在水里等着鲨鱼来开饭。”

    叶柔笑道:“岂止如此,你们第三局是对岛上取竹牌,后来我才知道那竹牌极大,上面的字

    全是用羊血写成的。就算你们在第二局未等到鲨鱼,第三局时在水中游过,竹牌上的血腥必会

    将鲨鱼引来。”

    妙公主笑道:“不过伯嚭怎也想不到夫君是在世‘龙伯’,嘻嘻,水性比展如高出太多,若

    只是稍胜一点,早被鲨鱼吃了。”

    鲍兴在一旁恨恨地道:“这个伯嚭十分可恶!听说东海上有一种吃人肉的小鱼,明日小人去

    觅些来,龙伯想个法子放在他府中的浴桶之中,包管连他的那&话^儿也咬落掉。”

    众女皱起了眉头,小红瞪眼道:“这家伙整日胡说什么?也没个半点斯文!”

    伍封忍笑道:“小兴儿若斯文起来,只怕小红也不甚喜欢了。”

    妙公主笑道:“小红若不喜欢了,我们就将小兴儿送给燕儿去,如此重礼,燕儿多半会喜欢。”

    鲍兴吓了一跳,忙道:“小人算得了什么?万一别人细问起来:‘这小子憨憨笨笨地,是哪

    来的家伙?’小人只好说是公主送来的礼物,别人将小人之丑陋不堪与公主的花容月貌想在一

    起,不免丢了公主的的脸面。人都说天下宝物尽在东海,公子既然是龙伯,想来宝物甚多,何

    必将小人这么个玩意儿拿出去送人现世?”

    楚月儿格格娇笑道:“小兴儿才是真真的活宝!夫君的宝物之中,小兴儿算得上天下一绝!”

    众人都笑,鲍兴却叹了口气,道:“其实四小姐也算很好,只是小人每每想起那赵无恤,心

    中便有些生气。”

    伍封微微叹了口气,饮了一爵酒。

    众人见又勾起了他的心事,令他想起了那位“关关雎鸠”来,一起向鲍兴瞪了过去,吓得

    鲍兴脸上变色。

    伍封连饮了数爵,掷爵笑道:“那落凤阁我已经忍了很久,今日便去烧了此阁,为移光报仇!”

    蝉衣吃了一惊,看着伍封。

    伍封叹道:“我虽答应了蝉衣,但计然毒死了移光,若放了他,怎对得住移光?蝉衣,这次

    我去拆落凤阁,如果计然逃走,我便不追杀他,若是他运气不好未能逃脱,我只好动手了,一

    切便看计然的造化了。”

    蝉衣长叹了一声,心知伍封能这么做,已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自不好再说什么,何况计

    然毒死了移光,的确难以饶恕,遂点了点头。

    鲍兴在一旁大喜道:“龙伯纵横越境,小兴儿却毫无功劳,今日便随龙伯去杀个痛快。”

    伍封笑道:“小兴儿手痒了么?今日便让你露脸吧。”他见楚月儿跃跃欲试,忙道:“这种地

    方女儿家可去不得,月儿还是乖乖地留在家里算了。是了,那些医士是否还在府中?”

    叶柔笑道:“落凤阁一日未烧,柔儿便不敢放他们回去。不过这些时公主也没闲着,在府前

    设了个大医室,让这些医士为受伤的吴卒疗伤,药用全出自府中,眼下吴人对我们可是敬若天

    人,公主这功劳不小。”

    伍封大赞了妙公主几句,道:“月儿还是找这些医士研究毒药吧。”当下带了鲍兴、圉公阳

    和五十名倭人勇士,一起向落凤阁进发。

    一行人怕走露消息,飞一般赶到落凤阁,到附近时,倭人勇士四下散入竹林之中,各执连

    弩,守住要害地方。

    鲍兴将铜车驶到落凤阁前,却未见有人出来相迎。

    伍封拔出铜戟,喝道:“计然,给我滚出来!”

    过了片刻,一个女子从阁内出来,盈盈施礼道:“龙伯,计爷不在阁中。”

    伍封见那女子甚有姿色,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婢子名叫条桑。”

    伍封道:“原来你便是条桑,今日为何没有陪太宰,却回到阁中?”

    条桑笑道:“太宰也在阁中,条桑自然要来相陪。”

    伍封心道:“伯嚭此刻在阁中来干什么?”顺嘴问道:“除了太宰,阁中还有什么人?”

    条桑道:“除了太宰,还有王子姑曹在内。”

    伍封心中恍然,暗道:“计然好生了得,他上了大当,送了个假消息给越军,必然因此猜到

    我已经看穿了他的图谋,是以我一回姑苏,他便将王子姑曹和伯嚭邀来,以为保护。”当下笑道:

    “既然姑曹在内,我这王叔来了,为何不出来施礼问安,太过无礼了吧?”

    条桑笑道:“这个嘛,桑儿便不知道了,嘻嘻。”

    伍封呵呵笑道:“既是如此,小兴儿,你进去通报,就说我要烧了这落凤阁,里面不管是谁

    都出来,免得被火误伤了。”

    鲍兴答应一声,下车往落凤阁内走去。

    虽然条桑明知道伍封来意不善,却料不到他会公然宣之于口,要火烧落凤阁,大吃了一惊,

    道:“龙伯为何要烧落凤阁?”

    伍封笑道:“这件事太宰和姑曹未必清楚,但条桑姑娘没理由不知道。本来我早就想烧此阁,

    一直未得其便,今日正是时候。条桑,你快进去收拾一下,免得大火一起,玉石俱焚,一切便

    化为灰烬了。”

    条桑幽然道:“龙伯真的要烧阁么?”

    伍封道:“这种事情可不是说笑,姑娘请便吧。”

    条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伍封微微一笑,跳下了铜车,

    持戟站着。

    过了一会儿,伯嚭和王子姑曹带着从人气极败坏地出来,其速之快,居然还跑到了鲍兴的

    前面,全没有王子和太宰往日的从容。

    王子姑曹气哼哼地道:“龙伯,这落凤阁并未得罪阁下,先是强行带走了小凰儿,今日又要

    放火烧阁,忒没道理了吧?”

    伍封咄了一声,叱道:“姑曹,你见了为叔既不施礼,口中又无尊卑之分,成何样子?你身

    为王子,莫非这点礼仪也不知道?”

    王子姑曹吃了一惊,强道:“怎么?我怎就失礼了?”

    伍封哼了一声,道:“你先站过一边,有什么话等我烧了这落凤阁后再说。”

    伍封在他面前向来嘻嘻哈哈地,从未真的摆出王叔的架子,即使是当日在阅兵场以身挡箭,

    仍然笑吟吟与他说话,今日这么声色俱厉地与他说话还是第一次。

    王子姑曹面色微变,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伯嚭忙道:“龙伯如此盛怒,想必是落凤阁有何得罪之处,这中间多半是有些误会,老夫便

    向龙伯陪个罪,也犯不上真要一把火烧了此阁。”

    伍封摇头道:“计然是越国的太史,这落凤阁便是越国的眼线,吴国大小权贵出入阁中,吴

    国之虚实尽被越人掌握。太宰设此落凤阁,是否存心帮助越国谋吴,此事再慢慢追究,今日落

    凤阁是非烧不可。”

    伯嚭与王子姑曹惊得变了脸色,道:“什么?!”

    伍封哼了一声,道:“计然毒死移光,又派人行刺西施夫人,单是这后一条罪,便足以将他

    碎尸万段了。太宰与王子居然还百般蔽护,到底是何居心?”

    伯嚭和王子姑曹哪里知道这中间有许多内情,面面相觑,也不知伍封所说的是真是假。

    王子姑曹摇头道:“龙伯定是听信了谣言,怎会如此?”

    伍封见他仍然连“王叔”也不叫,哈哈大笑,道:“姑曹这么说,那是全力维护计然这奸细

    了。那好,今日为叔便教训教训你这目无尊长的家伙。”他脸色一沉,道:“你的铁弓为叔已经见识过了,今天你想用剑,还是用戟?”

    他早就对王子姑曹十分厌恶,觉得这人身为王子,所思所虑全无国事之念,也不想想吴国

    亡了,他当上太子又有何用。何况这人跋扈嚣张,狂妄自大,若不好好地教训一下,早晚会为人所用,误了国事。

    王子姑曹心中大生惧意,但他素来强横惯了,此刻也拉不下面皮来,心道:“我的箭伤不了你,何况铁弓被你毁了,用木弓的威力越发不如,弓箭是不能比的。你的剑术厉害,比我强得多,也比不得。”他心中转着念头,对从人道:“拿我的铁戟来!”

    伍封笑道:“也好,你既敢自比先舅父王子庆忌,想来戟术有些名堂,今日为叔便看看你的戟法如何。”

    伯嚭在一旁苦劝,王子姑曹一戟在手,立时信心大振,哪里肯听伯嚭之言?他这条丈八长

    戟如鸡卵般粗细,黑黝黝地闪着晶光,戟头长五寸的尖锋和两边各一个二尺长短的月牙森森地

    发着寒光,拿在手中颇见威势。

    伍封摆了摆铜戟,笑道:“你这铁戟相当不错,只怕胜过为叔的这条铜戟。”

    王子姑曹冷冷地道:“那是自然,这条铁戟是双刃,重九十九斤,全是用上好精铁,费了五

    年多功夫才打造出来,当年齐国的许多名将便死于此戟之下,与你单刃之铜戟略不相同。龙伯

    若害怕时,大可以认输。”

    伍封哈哈大笑,道:“戟是人用的,人若不成器,戟好又有何用?”

    王子姑曹怒道:“哼,我若在戟法上输给了你,这条戟便送给你,权当赔罪,龙伯若输给了

    我,又当如何?”

    伍封笑道:“我若输给了你,便将我这口‘天照’宝剑送给你,此剑比你的铁戟要贵重得多

    吧?”

    王子姑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口中说着话,“呼”地一声。铁戟直挺挺地向伍封捅了

    过来,快若闪电,其速之快,以至连戟形也看不清楚。

    伍封侧了侧身,让过了戟头。

    王子姑曹右手在戟杆上一推,戟上二尺余长的月牙锋刃向伍封拦腰斩来,卷起一片寒光。

    伍封退开了一步,又让开了戟刃。

    王子姑曹暴喝一声,跨上两步,铁戟横扳,掉过戟尾向伍封双腿扫去。

    伍封纵身而起,让过了铁戟,退到五尺之外。

    王子姑曹这连环三戟十分厉害,是他戟法中最凌厉的杀手,不料都被伍封轻易避开,沮丧

    之余,又想:“我一连三戟你都无法还手,看来你剑术虽高,戟法却非我之敌!”他这么想着,

    信心大振。

    伍封笑道:“你这三戟灵动有余,威势不足,看了你这三戟,便知姑曹技只此尔,为叔便教

    你如何用戟。”大喝一声,铜戟向王子姑曹捅了过去,所用的戟法居然是王子姑曹所用过的。

    他一连三戟使出来,凌厉凶猛,威力却比姑曹大了数倍。

    王子姑曹虽然熟知这三戟的方位,仍被铜戟逼得手忙脚乱,退到了一丈多外。他面如死灰,

    心知伍封戟上的劲力、用戟之法远胜于他,既使是依样使出这连环三戟,威力却胜过自己多矣!

    伍封使完三戟,横戟笑道:“适才为叔用的是你的戟法,现在看看我的戟法。”轰然一声,

    一戟直上而下劈了过去。

    当日王子姑曹被伍封凌空一戟,几乎骨断筋折,连兵车也被一戟震得粉碎,心知伍封一戟

    之威厉害无比,此刻伍封虽然未曾凌空,但戟上的劲力与凌空下击相仿。王子姑曹不敢硬挡,

    连忙后退。

    伍封戟法使开,便如一团青灿灿的光般将王子姑曹裹住,姑曹不要说还手,只是躲闪也觉

    得艰难无比,忙乱之下,只见铜戟纷纷迭迭而来,也不知退了多少步,忽然后背撞上一物,再

    也退后不得。

    此时伍封的铜戟如一条飞龙般夭然扑下,王子姑曹只觉得戟风如刀,扑面欲割,既退身不

    得,心知未免挡得住,也只好咬牙向上格挡,奋力之下,却格了个空,大骇之下,只见铜戟不

    知怎地变得如蛇一般倏地直游而来,向面上刺下,王子姑曹心道:“我命休矣!”

    忽然一股大力挑在戟身之上,王子姑曹虽然自负力大,却也抵不住伍封的神力,只听“叮”

    一声轻响,王子姑曹只觉虎口剧痛,“呼”地一声,铁戟脱手而飞。

    众人惊呼声中,伍封将王子姑曹一掌推开。姑曹踉跄撞出了二十余步,跌坐在地,便听“噗”

    的一声,王子姑曹见黑光忽敛,铁戟从空中插落在先前自己所站之处,入地处许,他浑身冷汗

    迸出,若非伍封将他一掌推开,这条铁戟此刻已插入了自己的脑中。

    那是门外大柱之前,怪不得先前他背上有物顶住,退身不得。

    伍封顺手一戟插入柱中,奋力一推,便听“咯喇”一声,铜刃硬生生将这根合抱粗的木柱

    割断,待他将戟拔出时,便听“嘎呀呀”的声音从柱上传来,大柱渐渐向阁中倒去,“轰”然一

    声巨响,整个落凤阁的大门壁倒塌了一大半,灰尘四下扑散。

    伯嚭想不到伍封一戟之威厉害至此,脸色大变。

    王子姑曹心胆俱裂,爬起身来,走到残柱前,伸手将铁戟拔出来,转身欲走。

    鲍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多谢王子将龙伯的铁戟拔出来,龙伯的兵器向来由小人看管,

    王子便将铁戟交给小人好了。”向王子姑曹伸过一只大手来。

    这条铁戟是王子姑曹最心爱的兵器,怎舍得给人?可王子姑曹先前话说得满了,声称输了

    时便将铁戟送给伍封,此刻当着众人之面,怎好改口不给?

    伍封笑道:“小兴儿算了吧,姑曹若没了戟,日后怎好上阵为国效力?先前只不过是随口说

    说,我这做叔叔的怎好意思要他的东西?”

    谁知鲍兴却道:“先前是王子说出来的,多半王子怕损了龙伯清誉,被人说成龙伯贪他的神

    兵,才会借比试之名,故意将铁戟输给龙伯。这是王子的一片孝心,龙伯若推脱时,王子日后

    怎好见人?”

    自从伍封的铜戟崩断了一个小月口后,鲍兴便一直打着王子姑曹这条铁戟的主意,此刻怎

    肯放手?不过他话说得十分巧妙,既替王子姑曹挽了些面子,让他有个台阶下,又用言语逼出

    王子姑曹,免他厚颜将铁戟拿走。

    王子姑曹怎不知鲍兴语中之意?眼下众目睽睽,只好哑忍,双手托着铁戟,恭恭敬敬交给

    伍封,道:“王叔戟法通神,正该用此铁戟。”

    伍封见他终于将自己“王叔”,至少从表面上他已经畏服,鲍兴适才说了那番话,自己若不

    将铁戟收下,王子姑曹还真无颜见人,便笑着接过了铁戟,道:“既然是姑曹的孝心,为叔便厚

    颜收下了。姑曹的戟法其实相当不错,略加改进必可威力倍增,姑曹军务繁忙,若有暇便到为

    叔府上来,为叔与你切磋一下戟法。”

    他这是真心真意的要教王子姑曹戟法,不管这王子姑曹如何不成器,好丑还真是自己的表

    侄,如今对他几番威压之后,正好以恩对之,免他整日与伯嚭混在一起。

    王子姑曹见他一脸诚垦,也略有些心动,这时伯嚭走过来,拉着王子姑曹的大袖,笑道:

    “你们叔侄情深,果然与众不同。既然龙伯说这落凤阁藏着越人奸细,老夫也不好阻止,龙伯

    要烧便烧罢,哈哈!老夫虽然肉痛,也不好因私而废公。王子,我们先走吧,费事在此阻住了

    龙伯。”

    条桑忙道:“太宰!”

    伯嚭扯着王子姑曹各上马车,也不理条桑在后呼喊,带着从人如风一般走了。

    伍封双手各执一戟,看着条桑道:“条桑姑娘,今日这落凤阁是非烧不可的了,在下也不管

    你是否越人的奸细,你先走吧,免得平白丢了性命。”

    条桑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走上前来,盈盈拜下,道:“多谢龙伯能网开一面,桑儿感

    激得很。”

    她缓缓站起来,忽然闪身上前,手中多了两把短匕,一上一下,向伍封胸腹猛刺。

    伍封其实早有防备,既然那鸣蜩能当刺客,条桑未必就当不得,是以条桑一走近来,心中

    便十分提防,此刻见双匕刺来,闪身退开。

    条桑揉身而上,向伍封扑去,忽然眼前晶光闪动,一柄巨大的斧子挡在她面前,便听鲍兴

    笑道:“龙伯不爱对女子动粗,这位姑娘既然想动手,还是小兴儿来陪你好了,小兴儿可没有龙

    伯怜香惜玉的心思。”

    话音未落,大铁斧当头劈下,条桑见斧势凶猛,脸显惧色,忙往后退,鲍兴喝了一声,大

    斧横扫。他也不管对手是男是女,斧头一旦展开,总是一般的凶猛。

    条桑虽然身法灵动,毕竟只是刺客一流的身手,公平对决时却远远比不上伯宁等人,鲍兴

    才几斧下去,条桑早已经抵挡不住。

    伍封未料到这条桑如此不济,忙道:“小兴儿,别……”,毕竟未来得及,只见斧光如炽,

    鲍兴一斧当头劈下,条桑毫无抵挡之力,眼看这一斧要将她劈为两爿,伍封的铁戟忽地插入,

    铁斧劈在戟上,火光四溅,铁戟却一动不动。

    伍封叹了口气,道:“你这家伙真的就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转头对条桑道:“条桑,你走

    吧,今日便放过你。”

    条桑早吓得面色雪白,还哪敢动手?向伍封施了个礼,飞快走了。条桑走后,落凤阁内再

    也无人敢阻止伍封。

    鲍兴带人将阁内的男男女女尽数赶出来。也有不少人持剑四下里逃开,却被四周的倭人勇

    士以连弩射回,尽数弃剑。

    圉公阳在阁内搜寻了一番,出来道:“龙伯,阁内再也无人,计然当真不在阁内。”

    伍封见他背上又多了个大布包,暗暗好笑,心知这人出身盗贼,顺手牵羊的脾性只怕是改

    不了,遂下令道:“放火!”

    片刻间大火四起,南风习习,正助火势,不到半个时辰,这落凤阁便已经化成了灰烬。

    伍封心道:“这落凤阁平日风月无限,惹得姑苏城中大臣贵人趋之若鹜,想不到会被我一把

    火烧了。”忽听头顶上传来鹰鸣之声,抬头看时,只见一头大鹰围着火场打转,在浓浓的黑烟中

    盘旋。

    火势渐熄,伍封等人押着阁中百余名男女回城,到城边时将这些男女交付给城兵,让他们

    将这些人送到任公子处审讯发落,自己带了鲍兴等人回府。

    回府之后,圉公阳又将布包内的东西拿出来给众女细看,伍封见无非是些金玉珍玩,都是

    极为珍贵之物,想是吴臣为了讨落凤阁中美人欢心所送。

    这种金玉珍玩最易讨女儿家喜欢,众女果然十分感兴趣,把玩不休,伍封哈哈笑道:“你们

    喜欢什么便拿去玩好了。”自己却拿着新得的铁戟随手舞弄,他本就嫌铜戟轻了些,这条铁戟重

    了十余斤,更为趁手。何况铁戟打造甚精,质地又胜过以前所用的铜戟许多,是以爱不释手。

    楚月儿凑过脸来,奇道:“这铁戟不是王子姑曹的兵器么?”

    伍封笑道:“原是他的兵器,不过他今日却送了给我。吴越的匠人果然胜过齐国,单是打造

    铁器的本事,齐国便远远不及。”又道:“落凤阁已经烧了,计然也不知道逃往何处,那些医士

    该放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