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有夫之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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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日时,伍封将伍傲、冉雍、吴舟、赵悦、蒙猎等人留在主城,一边制兴政事,一边练

    习士卒,自己和庆夫人带着玄菟灵、列九同回临淄,由一千身穿革甲的私卒和田盘所派的一千

    多士卒陪同,浩浩荡荡向西出发。

    公输问平启等人是军中之将领,自然也随大军而行。

    当晚众人在大帐宴饮之时,平启道:“只道莱夷之民十分麻烦,一时间难以处置,谁知公子

    这半月之间便将夷人收服,收军整政,无不顺随。”

    玄菟灵笑道:“夷人民风虽悍,却比不得中原各国的人多诈,大多数人都直爽粗豪,封儿之

    政对他们有好处,自然是甘心听命了。”

    妙公主笑道:“要是没有法师的威望,封哥哥这一趟只怕也没有这么顺当。”

    玄菟灵道:“我算不了什么,只是卖卖老脸而已。不过,冉兄是天下奇才,若不是他的妙制,

    也难办得很。最关键的是封儿一入莱夷,便先后施惠于数族,还灭了胡胜和许长蛇二盗,在夷

    人心中立时建立了威望。若非如此,就算有我和冉兄在旁,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如意的结果。”

    庆夫人点头道:“法师言之有理,不过这一次还是以法师和冉爷之功居首。”

    伍封却皱眉道:“事情顺利得出人意料,我反觉得有些不妥。”

    众人愕然不解。

    伍封道:“眼下莱夷有三人大为可虞,一是徐乘,此人有董门之人相助,委实非同小可。他

    想必也会知道我要对付他,春后水暖,恐怕他的水军便会大举出动了。第二是叶小虫儿,听说

    此人原为燕国名将,是莱夷三盗之首,二千多众又擅车战,十分了得,按理说这些天应会动手,

    但他不见任何动静,多半是也想等春后水暖之时,与徐乘联手,此人纵横莱夷多年,竟无人能

    知其巢穴所在,便可见此人的厉害之处。第三是夫余贝,这人的复莱大计受阻,而莱夷的货贸

    之利又被我所受,定是怀恨在心。此人城府极深,若与徐乘和叶小虫儿联起手来,莱夷五百里

    地必难安宁。这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竟会让我如此顺利地收了各族军权,只怕是暗中另有算

    计,一但施展,恐怕绝难以防御。”

    玄菟灵赞道:“旁人遇到如意顺心之事,多半会得意忘形,于是祸从福中生出。封儿却能因

    福而警祸,也怪不得你小小年纪竟能大有作为了。再过十日左右便是你大婚之期,婚礼后我先

    回莱夷,以防不测,你在临淄便多留些日子吧。”

    宴饮散后,玄菟灵将伍封叫到一边,道:“我们巫氏的这套养颜增力秘术,当从小习练,方

    有大成。成年习之亦可,但一来难学,二来不及从小练习之效。近来我思之多日,想了套简易

    的法子,创了套新的巫氏秘术,可以成年学之,且容易习练,虽然此术仍有原来的各般功效,

    但效用只及原术的三成。此术我教给你,你的吐纳术远胜于它,自然不必练,但此术你可授于

    亲卫侍从,当可大为提升其武技剑术,日后便更能保全你与迟迟之安危。“

    伍封大喜,寻思这位岳丈对自己和迟迟,当真是极为爱护,竟将独门的巫氏秘术拿出来,

    许他授与他人。虽然是简易之术,但能及原术的三成效果,那也是难得的绝艺。当下认真学习,

    牢记在心。

    一路无话,待众人回到临淄城时,离新春便只有数日了。

    伍封将一千私卒驻扎于封府之中,又让列九将田盘带来的一千士卒交割给田盘后,自己先

    入宫见了齐平公,将莱夷的事禀告了他。

    齐平公也想不到伍封这一趟如此顺利成事,十分高兴,不过他也是大婚在即,又要忙于渔

    盐大典,是以颇忙,谈了一阵,伍封便将妙公主、楚月儿和迟迟都送入了后宫。

    这是预先议好的事,公主出嫁,按礼最好有两个陪嫁的滕妾,正好将楚月儿和迟迟放入宫

    中,也好一趟迎娶。

    伍封先后见过田恒父子、晏缺、鲍息夫妇后,便躲在了封府中。按照齐俗,新郎新娘在婚

    前三日不能出门,伍封正好躲在府中休息。

    渠公、鲍息和楚姬已将封府布置得十分热闹,如今再有庆夫人和玄菟灵,更是如鱼得水,

    将一切事打理得十分妥贴,也不用伍封费心。

    鲍琴和鲍笛早以与那班卫女打得极是火热,带着众女上下忙碌。伍封将二人教来,考较自

    己教过他们的空手格击之术,见二人此术练得还算不错,日后再遇到田政恒善之流,必可以轻

    易应付,赞了几句,道:“天下练空手格击的少,你们这本事在临淄城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鲍琴和鲍笛大喜,鲍琴得意洋洋道:“这么说来,除了二叔之外,我们便可以所向无敌了?”

    伍封笑叱道:“胡说,你们这空手本事才初入门径,怎敢大言?再说别人都练剑的,若拔出

    剑来,你们三两招便伤了。你这空手格击也不如小笛练得好,我再教你们剑术,以备防身之用。”

    当下教了他们二十余招董门的御派剑术。

    伍封习惯了将楚月儿带在身边,如今楚月儿、迟迟都随妙公主入了宫,不免烦闷得紧,便

    找叶柔练剑,每日与四燕女说说笑笑。

    这天与四燕女调笑了一阵,自己走到了一边,忽想起未见到叶柔,便到后院叶柔的房中去

    找她。

    才到房外,便听房内有数声插泣,伍封吃了一惊,在窗上敲了敲,然后走了进去,只见房

    中只有叶柔一人正坐在床边。

    叶柔见伍封突然进来,慌忙站起身来。

    伍封见她两眼红着,显是适才哭过,脸色苍白,面颊上依然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便如雨

    后梨花一般,惹人怜爱。

    伍封问道:“柔儿,你是否哭过?”在他眼中,叶柔向来是沉稳而有涵养之人,万料不到她

    也会有哭的时候。

    叶柔慌乱之下,颇有些不知所错。

    伍封叹了口气,道:“是否在我府上,柔儿觉得受了委屈呢?”

    叶柔摇了摇头。伍封道:“若是真有人欺侮于你,或是你心中另有所想,不妨说给我听。”

    叶柔道:“柔儿只是一时间感怀身世而已。”

    伍封坐了下来,也让叶柔坐下,道:“我从未听你说过身世,每每想问,又怕唐突,曾问过

    招兄,他也不大清楚。”

    叶柔叹了口气,道:“其实柔儿出生鲁国,是已有夫家的人。”

    伍封大奇,忙道:“你夫君在哪里?为何从未听人提过?”

    叶柔道:“我夫君是楚国叶公的幼子,四年前赴鲁迎亲之时,途中染了风寒,还未到楚国便

    死了,连拜堂之礼也还未行。”

    伍封吃了一惊,瞠目道:“原来柔儿……”,叶柔幽幽道:“柔儿其实是个寡妇。”

    伍封皱眉道:“既然未曾拜堂他便是了,也算不上真是夫妻,柔儿说不上是寡妇。”

    叶柔道:“叶公也这么说,但柔儿的父母是极为守礼的人。我自小受父母教诲,是以先夫死

    时,迎亲之众还未入楚国之境,当时有人劝家父带我回家,将婚事作罢。叶公向来仁厚,自不

    会有何异议。家父便有些拿不定主意。”

    伍封讶然道:“这有何拿不定主意的?便带你回家便是,此事关系你一生的幸福,怎能不

    慎?”

    叶柔叹了口气,道:“家父便是想到此点,才会拿不定主意。他是最为守礼之人,叶公家既

    迎了亲,我一出门便是叶公家的人了,若是半路回去,不合于礼。当下我便对先父说,仍入楚

    国,自是将吉服改为孝服,便入了叶公之门。叶公感动之余,后来还埋怨家父迂腐不知变通,

    误我一生。”

    伍封叹道:“你和令尊大人的确是迂腐了些。”

    叶柔道:“按照周礼,柔儿待先夫入葬后便除了丧服。叶公视我如亲女,怕我不乐,将我送

    返鲁国,在途中我便送书家中,自行到了吴越两国呆了些日子,后来才到齐国,入了子剑师父

    门下。”

    伍封道:“柔儿当真是很有学问,不仅剑术高明,还习射御,是否习过兵法?”

    叶柔道:“家父只是略略教过,讲过一些古今的战事。”

    伍封点头道:“柔儿深藏不露,每次与你谈过,都大有所获,多半也是天生的将才,我有一

    部兵法,一阵便拿给你仔细去读一读。”

    叶柔问道:“是否《孙子兵法》?”

    伍封奇道:“你怎知道是《孙子兵法》?”

    叶柔道:“听师父说公子是庆忌的外甥时,柔儿心中便有疑惑,那日听夫人说建五龙水城之

    法,便猜到了公子的真实身份。”

    伍封赞道:“柔儿当真是与众不同,大有见识,居然能够猜出来。《孙子兵法》是我自幼熟

    读的,原本虽到了相国手上,我手上还有帛书的副本。”

    这时,冬雪走了进来,道:“公子,越国大夫文种来拜访公子。”

    伍封微微吃惊,他知道文种与范蠡并列为越王勾践的两大辅臣,计谋非同小可,站起身来。

    叶柔脸上若有所思,将伍封送出了门,又回房中。

    伍封走到前院,将文种迎进堂上,分宾主坐下。向文种看去,只见他满脸皱纹,虽然只是

    四五十岁,早已须发花白,看起来极为朴素,毫无特别之处,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露出其

    精明之色。

    伍封笑道:“文大夫的大名在下早就听过了,仰慕已久,只恨未能一见,今日能见到文大夫,

    委实极为高兴。”

    文种点了点头,道:“听范蠡大夫和陈音将军说过大将军的事,文某也十分好奇,想看看大

    将军是何等人物。今日在下是奉大王之令,贺贵君大婚之喜,适才已入宫拜见过贵君,趁暇来

    见一见大将军。”

    伍封笑道:“如此盛情,真是不敢当。”

    文种道:“文某颇忙,一阵间便要启程回国,若非范大夫和陈将军有托,只怕也无暇前来。”

    伍封在他的心目中并不如何重要,他也直言不讳,不加掩饰。

    伍封毫无不悦,道:“陈兄到贵国后,情况如何?”

    文种道:“陈将军到了鄙国,范大夫荐给了大王,大王用之为中司马。此人的确是天下罕见

    的人才,制作了连发神弩三千。大将军与陈音的才智令我们越人十分敬佩,如今我越国有三千

    神弩之兵,矢之所至,鸟不及飞,兽不及走。”

    伍封叹道:“陈兄果然得到贵国重用。”

    文种笑道:“大王感大将军荐人之德,命文某带了上好精铁十八斤来贺大将军之婚礼。”

    伍封忙谢道:“贵君如此厚意,在下怎当得起?”

    文种道:“大王说天下间以人为至宝,大将军不念越国小而偏僻,千里迢迢将陈音荐于越国,

    正是施大惠于我越国,这些许礼物不及其万一。范大夫和陈将军也有礼物,陈将军送了支神弩

    给你,还制了一条铜矛,叫作‘屈卢’,文某一并带了来。”

    伍封苦笑道:“陈兄自有赴越之念,在下只不过做个顺水人情,又算得了什么?”感谢不已。

    文种也无多话,起身告辞,道:“国中有事,文某一阵便回,贵君和大将军的婚礼便恕文某

    不能参加了。”

    伍封与他口中客套,将文种送出了府。

    文种上马车时,回头道:“文某来齐时过了吴境,听说那颜不疑已经回吴国了,这人前些时

    受伤,近来剑术技击大近,我们在吴国的探子回报说,不知他练了什么功夫,劲力倍增,变得

    更是厉害无比。”

    伍封心道:“看来他受伤之后,‘蜕龙术’终是蜕变了一次,才会变得使得剑术气力倍增。”

    文种走后,伍封想起颜不疑来,心想自己与颜不疑一战后,剑术也颇有长进,但无论如何,

    恐怕也及不上“蜕龙术”的气力倍增之速,日后遇到这人,非得要十分小心不可。

    伍封回到房中,取了《孙子兵法》的抄本出来,出找叶柔,恰见叶柔拿着神弩从后面过来,

    伍封将《孙子兵法》交给她,顺手接过神弩,细看才知道与自己所设计的连弩略有不同。虽然

    都可上三枝箭矢,但自己所设计的连弩是每一枝独有一弦,可将三矢分先后一枝枝射出,但陈

    音新造的这连弩却是只用一弦,机郭一发,三矢齐出。

    伍封惊道:“这神弩另有讲究,若是千人同射,便有三千矢齐出,威力大了三倍,用于战阵

    之上非同小可。”

    叶柔道:“公子的连弩能连发,虽然不能三矢同出,用于短兵相接,威力惊人,在战阵上也

    却较能持久,未必输给了陈音的神弩。”

    伍封道:“这也说得是。”又叹道:“越人有神弩之兵三千,吴国可是大大的不妙了。”他虽

    然担心吴事,但他一向欣赏陈音之才,视之为友,见他在越国果受重用,也十分为他高兴。

    叶柔道:“越国的范蠡和文种都是天下奇才,眼下又多了个陈音,莫非是天佑越国?”

    伍封道:“以前越国还有个越女,剑术高明,最能训练士卒,可惜不知去向,否则我非要到

    越国去拜访此女不可。范大夫我是见过的,这文种倒是第一次见到。”

    叶柔道:“勾践夫妇赴吴为奴,国中全靠文种打理,这人才智过人,为官清廉,极重名声,

    委实是个人物!”

    伍封笑道:“柔儿对越国的事颇熟!陈音这种神弩一发惊人,但上弦费时。”

    叶柔点了点头,道:“若是我们选一千人,都用公子的连弩,对付徐乘和叶小虫儿便容易多

    了。”

    伍封赞道:“此议甚好。这次我们带来了一千人,就教他们用连弩。”当下将公输问叫来,

    让他将上次府中仿制的近两千支一直未曾用过的连弩取一千支,发给这一千士卒。他知道叶柔

    也向楚月儿学过矛术,便将那条“屈卢”铜矛给了叶柔。

    伍封对叶柔道:“柔儿还须辛苦,趁眼下无事,请你督教士卒练习弩艺。”

    公输问与叶柔自去办事。

    一连数日,伍封寻思颜不疑经过“蜕龙术”之变,劲力倍增,自己恐怕已非其敌手,非得

    好好练剑不可。也不去找叶柔练剑,自己细心研究双手剑术。平日有妙公主、楚月儿和迟迟在

    旁,虽也能研习剑术,终是不如这些天一人独处那么静心,数日下来,终于将双手剑术融汇贯

    通,练至大成。

    终到了新春的大婚之日,这已经是公元前四百七十九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