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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你们在隐瞒什么，要是等我自己查出来可是会在我们公司留下记录的，你们确定让别人知道了也没关系吗？还打算瞒着我？”
“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们这么大费周章，究竟是缺胳膊少腿了？还是查出了什么绝症？”
看着萧怀萍那咄咄逼人的眼睛，曹飞当真是有口难辩。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手里的检查报告也不自觉越攒越紧。
但没等他说点什么，秦瀚海的声音却先从车厢后面传了过来。
“我很好萧总，不劳您费心，等有了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告诉媒体，请回家去等消息。”
他明明坐在阳光底下，疏离的语气却像是在两人之间封了一层寒冰。
萧怀萍转头，刚好和秦瀚海四目相对。她看见秦瀚海略显疲惫的神色，还有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痕，从她的眼底里流露出了一丝不可多得的柔软，不过在被人发现之前便又消失无踪。
她笑了笑说，“那何必呢？人脉不就是为了能在这种时候图个便利？既然我有曹飞这么个徒弟，我关心一下徒弟的业务难道不行？”
“徒弟？……呵，什么徒弟？”秦瀚海苦笑一声，突然变了一副满是厌恶的面孔，烦躁地反驳，“你不是来叙旧的吧萧总，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十年都没联系的人，你今天不是以为我死了才到这来的？”
曹飞听得惶恐，一个劲地冲秦瀚海挤眉弄眼，“你干嘛……小海……”但全都被秦瀚海视而不见。
倒是萧怀萍依旧挂着那张毫无破绽的笑脸，从容地回应，“没错，我不能否认这是一部分的原因。从法律层面上来讲给你收尸是我该做的事情。”
“别跟我讲法律。按法律来说你不该出现在我的车里。”
“但这不是你的车。”
“我是说你该去坐牢。”
“那你就成孤儿了。”
“我就是这样长大的。”
听到这话，萧怀萍怔了一秒，接着发出一声渗人的冷笑，“呵……你不光长得越来越像你爸了，现在连口气都听上去一模一样。忘恩负义对你没好处的秦瀚海，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给你的这一切，没有我怀胎十月哪来的你秦瀚海的今天？”
秦瀚海镇定地回答，“那都是你该反思的事情，为什么你只能用钱和权利才能把人绑在你的身边。我不管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干什么，我不关心。我更没心思和你揪扯以前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让场面变得更加难看，萧总，最好在被赶下去之前自己下去。”
萧怀萍眯起眼睛，微微抬高眉毛，虽然依旧挂着笑容，但却散发出阵阵寒气。秦瀚海也不甘示弱，直勾勾地盯着萧怀萍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开得太低了的缘故，车里的人无不紧张得汗毛倒立，好在对于这对母子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稀奇。
保镖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曹飞的眼色，可曹飞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让他停车。
萧怀萍注意到了这一举动，眉宇顿时又舒展开来，终于转过身去，背对着秦瀚海笑道，“好像现在只有你希望我离开吧？其他人恐怕不是这样想的。”
秦瀚海疑惑地看了曹飞一眼，但曹飞却根本不敢直视秦瀚海的眼睛。萧怀萍见状主动帮曹飞解围，“你别吓曹飞，他比你拎得清楚多了，就以你们现在的处境来说，好像是没有理由拒绝一个送上门的救星的？”
“你什么意思。”秦瀚海不耐烦地问。
萧怀萍漫不经心地说，“你们不是想要用最少的成本摆平舆论，没想到现在把底牌都赔进去了还没奏效吗？你们公司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乐观吧？”
“那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想干什么？”秦瀚海提高音量，只为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萧怀萍依旧心平气和地说，“我可以帮你。”
秦瀚海笃定地回绝，“我不需要。”
萧怀萍侧头用余光看着秦瀚海，冷冷笑道，“那我大可以顺水推舟，就这样毁了你们。你自己就是从我们宸星出去的人，就算过了十年你也应该明白我们之间有多大的差距。更何况你们现在还是这样的处境？”
秦瀚海愣住，终于沉默了。这也正是萧怀萍想要的，她将头转回去接着又说。
“这几年来圈子里变化也大，国内娱乐市场跻身全球前三，总共8397亿人民币的巨额市场里，光是我们公司就占下了40%的大头，还有20%的产业也与我们直接相关，要是我哪天心情不好，少看了几封邮件，全球几千家企业都得面临倒闭，更不要说你们这个小小的独角兽公司？……同理，你们现在的困境也只是我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曹飞几人听了两人前面的对话，紧张得都要变成神经质了。这时见萧怀萍突然拿出手机，立刻慌张地说，“萍姐，我们大家都冷静一点好不好，事情都还有商量的嘛？”
萧怀萍没搭理他，自顾自拿起手机扫描了一下右眼，接着给某人发过去了一个信息，“先看看网上的新闻吧？”
罗西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网页，没过多久突然发现了什么，大为震惊，“热搜……关于我们的热搜全没了，明明刚才还在第一位的……
曹飞立刻把手机抢过来看，也是一脸难以置信，“是你做的吗萍姐？”
萧怀萍没有回答，摆摆手又说，“先别急，你们再搜搜秦瀚海这个名字，看能搜出来什么？……
三人赶忙照做，连秦瀚海也有些慌了。不一会听见小K声音颤抖地说，“……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任何相关信息……是不是网卡了？……”
萧怀萍冷冷一笑回答，“不用怀疑，事情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暂时屏蔽了所有和秦瀚海这三个字有关的网页通道……”
曹飞不解地问，“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怀萍不耐烦地说，“我不是说过了吗？这就是科——技——，那些搞技术的人把它叫做‘数据蝗虫’，一种可以监控信息，获取数据，甚至制作数据的人工智能。是我们公司最近在海外搞出来的东西。
你们也知道在这个大数据时代，数据就是大众的信仰，真理，每个人都得依赖数据提供的便利。但他们不知道，热搜，舆论，媒体，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想要操控它们只需要一台计算机和我们独家的技术，数计百亿的网络机器人就会进入网络开始工作，五秒就能创造一个搜索热词，十秒就能让一篇文章在各大平台转发十万余次，不出一分钟就能改变整个热搜排名……这东西不光能自发地获取数据，屏蔽信息，还能篡改数据。无论是文字，图片，声音，还是视频，都能通过它不断学习和积累的算法伪造得像真的一样，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它才被叫做‘蝗虫’吧，把所到之处变成我们想要的模样？
而且流量这东西就像一把双刃剑，你们现在有这么多的关注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这网红靠被骂赚流量都能年入百万呢何况是你们？只要交给我，别说毁容，就算你们真缺胳膊少腿了也给你塑造成业内劳模，青年榜样。这白来的热度如果能好好利用还需要担心丢掉的那几个广告吗？恐怕会有无数的资源送上门吧？”
听完萧怀萍的长篇大论，曹飞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也不管车子是不是路上行驶，直接整个人蹲到了萧怀萍的膝边笑道。
“诶，是是是……如果真能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秦瀚海诧异地看着曹飞，看着他那副窝囊的模样只觉得荒唐，索性把头扭开看向窗外。
萧怀萍倒是很满意曹飞的反应，故作嫌弃地说，“你这是干嘛？我是有条件的。”
曹飞又赶紧坐回自己的座位笑着点头，“当然，当然姐，这样成吗，只要你能帮我们这个小忙，接下来半年宸星娱乐的所有合作我们都不要酬劳……”
小K和罗西都很意外曹飞的话，可萧怀萍的反应更让他们不解。她不但没有附和曹飞的笑容，甚至还变了副轻蔑的口吻，不苟言笑地说。
“如果换以前可能还行，但前提是你们能挺过这次危机，守住自己现有的价值……不管现在是谁在给你们施压，我完全可以坐着不管等你们的那个小公司被压垮之后再来拿我想要的东西。在这么一点利益面前，我何必坏了别人的好事，卖你们这十年都不见的人情？”
“她是说有人在背后搞鬼？”小K压着声音问罗西，但罗西也是一头雾水，她也等着曹飞可以说点什么。
可曹飞这时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竟出奇地冷静地问萧怀萍，“你直说吧萍姐，你想要什么？”
萧怀萍早已想好了答案，直接脱口而出，“很简单，我要你们把秦瀚海卖给我，重新签进我们宸星娱乐。”
秦瀚海的心口一颤，不自觉紧紧握住窗边的扶手，曹飞几人更是面露难色。
“这恐怕不行吧萍姐，我们的合约还差三年期满，况且小海也不会同意的……”
萧怀萍不屑一笑，“那又如何？平时吃的穿的作息时间活动范围不都被你们限制得死死的？什么时候你们开始关心他的意见了？……难道为了他手里的那三成股份，你们公司的股东会愿意舍弃剩下的七成？”
小K听了忍不住插嘴，“但是海哥是我们整个公司现在唯一一个正在活动的艺人，没了他我们很难继续运转……”
萧怀萍都不带看他一眼说道，“这无所谓，他对于你们的价值已经封顶了，业内会记得你们捧红了他。这个时候卖给我还有钱拿有什么不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着一副好牌任人宰割……违约金我会算给你们的，我从不会让顺从的人吃亏。就像他刚才说的，我不是只会用钱和权利把人留在身边吗？那我就示范给他看好了。”
这时曹飞终于抬眼看了看秦瀚海，但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不过也足够让秦瀚海读懂他的心思，因为这个表情他也在别的地方见过。
就像很久以前，自己被母亲从父亲的身边带走的那天；第一次试镜，自己手足无措被推到镜头面前的那天；还有母亲把自己送进公司，拿着合同背身离去的那天；还有站在舞台上强忍着心口的剧痛，被台下的某个面孔和耳机里的声音催促着微笑的那天……
他在记忆里，见过无数次像曹飞这样无奈的脸。
他知道此刻任何的话语和努力都是多余都将无果，故没有再说任何的话，也没有再做任何的事。他能感觉到一切已成定局，只能选择接受这样的答案。
可是他不甘心。
他望着汽车电台上闪动的时间，望着街道旁红绿灯变化的图案，还有街边某个摆满了鱼缸的水族店出神。
那一瞬间他怅然若失，但又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说不出。
无助和彷徨的感觉充斥着他的整个身体，坐在窗边望着斑马线上匆忙的路人，周遭林立的楼宇，亦或是远方那触不可及的苍凉的山脊。
这么大的世界，却一时找不出任何一个地方可以留住他寻找的目光，就像被囚禁在鱼缸里贴着价码的金鱼，注定一辈子让人观赏，即使他曾经属于大海，现在却已经永远无法摆脱那个供他生存的水箱。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无可言喻的孤独。
“难道除了这个我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么？”罗西小声问曹飞。
可这话却被萧怀萍听见，她先肆无忌惮地笑出了声。
“当然不是，你们也有其它的事情可以做，比如说还可以祈祷啊？哈哈哈哈……你们就求求老天爷，求他让世界各地发生点什么像地震洪涝台风或者打仗之类的大事？现在说到底不就是大家闲得没事干才拿你们解闷了不是？只要把大众的注意力吸引开了，舆情自然迎刃而解，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谁还会管你们一个演员的死活啊？哈哈……”
车内几人完全跟不上萧怀萍的笑点，沉默地杵在一旁像是一排雕像。
听着萧怀萍放肆的笑声，看着三个经纪人难堪的模样，秦瀚海又焦躁地将手机拿起来，在一串新闻和文章里漫无目的地翻动着，试图用源源不断的信息填补他此刻的空虚。
刚巧看见屏幕上跳出来的几个新闻，他随意点开。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则标题，突然停住了手指，眼前一亮。
“那可能就是了……”秦瀚海平静地说。
萧怀萍收起笑声却收不住满脸的得意，“嗯？什么意思？”
秦瀚海微微勾起嘴角，刻意做出一副深沉的模样，挑衅地把屏幕举起来拿给萧怀萍看。
“有空在这吹牛，不如先去管好你自己吧萧总。”
“你们宸星娱乐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