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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上工还有点时间，周重山整理了一下杂乱的床铺
啪嗒一声，有衣服掉下来，刚好搭在他脚面上。
周重山弯腰捡起来放好，当指尖触碰到的蕾丝花纹的瞬间，他顿时气血上涌，这是女人的胸衣。
鹅黄色的，很清新温柔的颜色。
林红红每次换衣服的时候都像防贼似的防备着他，然后睡觉的时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丝毫不给他占便宜的机会。
所以两个人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她应该是刚刚走得着急，忘了把东西锁起来。
果然是从城里来的，就是讲究，活了这么多年，周重山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洋气的东西。
想了想，周重山决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快速把床铺恢复了之前凌乱的样子，找了个地方把胸衣塞进去。
塞进去的一瞬间，周重山更慌了，脸都被吓白了。
手背上皲裂的血迹，蹭在鹅黄色的胸衣上，还是海绵托的位置。
男人顿时手足无措，对着柔软可亲的胸衣，像是面对洪水猛兽，现在清洗肯定会结冰，短时间内根本干不了，用火烤又害怕烤坏。
要是林红红知道她弄脏了自己的小衣服，肯定会发脾气。
发脾气还是好的，就怕她闹着离开。
周重山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当过两年的侦察兵，当然能看出来林红红对他没意思，更不喜欢自己干涉她的生活。
他一咬牙，把衣服卷吧卷吧塞进军大衣的袖子里，打算买一个一模一样的糊弄过去。
地上已经堆了膝盖厚的积雪，根本没法从事生产工作，最后公社书记决定放假一天。
从村部出来，周重山就出发了。
雪太厚，根本没法骑车，只能走着去。
林红红眼光高，这东西八成是在市里买的。周重山又从镇上走到市里，直奔装修最考究的百货大楼。
一路打听才算是来到了买胸衣的地方。
这种极端天气，商店根本没人，大楼里面的服务人员也很悠闲，嗑瓜子的嗑瓜子，织毛衣的织毛衣……
看到客人过来，热情地迎了过来。
展示柜上都是各种颜色的胸衣，有的还用塑料模特展示，纵使是假人，周重山也是低着头，耳朵尖红红的。
“这个有吗？”
售货员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穿着灰蓝色的工装，跟大红色的嘴唇极不相配：“你这么有心的男人可少了。”她们这里属于高端货，一般男人的还真的舍不得花这个钱。
“嗯。”
“你真有福气，你媳妇长得可真好看。”
这内衣是新款，上个星期才卖出去一件，而且卖出去的时候，还因为最大码还没到货，那小媳妇就买了一件略微有点小的胸衣。
长得水灵，出手也大方，一下子买了三件内衣，张大姐自然记得：“你要不要看看其他的款式？”
“不用，一模一样的就行。”重音节落在一模一样四个字上面。
“放心，完全一样。”
周重山的手还没完全好，生怕再弄脏了，肉眼观察了一下，发现两件胸衣的确一模一样，才让张大姐抱起来。
拿了衣服就风风火火地往家赶。
他还走多远，织毛衣的营业员就凑了过来，朝着男人的挺拔的背影努努下巴：“那小伙子，什么情况，结婚了没，我瞅着长得挺精神，可以介绍给我小闺女。”
张大姐啐了一口唾沫：“你死心吧，没结婚卖胸衣干嘛？总不可能买给自己老娘。”
营业员依旧不死心：“没结婚买胸衣怎么了，就不许人家给自己的姐姐妹妹买，你给我说真的，他到底是给谁买？我们家的小女儿都二十好几了，相看了少说也得有七八十个男人了，不是嫌人家长得丑，就是嫌人家个子矮，我看刚刚那个男人就不错，符合所有的要求。”
“人家结婚了，媳妇就是上次来的那小姑娘，你还看上了，想介绍给你侄子当媳妇。”
营业员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俩还挺般配的，都是人中龙凤。”
“那当然，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让你那个丑侄子找王八吧。”
“看我不打死你。”两个人是老熟人了，打闹了一番之后。张大姐接着整理存货，真好！把最大码卖给周重山了，省得挤压货品了。
此时的周重山，对一切还一无所知。
弄脏的衣服，她也舍不得扔，毕竟这一个小东西就要五块钱呢。
只能先藏在杂物室的房梁上，是绝对的安全。
然后把新买来的，塞进被窝里。
布置好一切，周重山就隔壁生产队，找自己的老战友吴德，人送外号“缺德玩意”。
缺德玩意一开口就尽显缺德本色：“哎呦歪，大雪天的，你不在家陪媳妇，怎么来我这里了，不会是表现不好，被媳妇一脚踹下来了吧？”
“滚！”
“这是我家，要滚也是你滚。”
周重山没跟他耍贫嘴，拢了拢军大衣，往炕上盘腿一坐，嘴里咬着一支烟，军大衣让他穿出了混不吝的味。
“怎么追女人？”
吴德笑得很是猥琐，态度也谄媚得不行，划了一根火柴给周重山点烟。
“山哥，咱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哥们。”
周重山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示意他接着往下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媳妇不要了，给我呗，我不嫌弃，不瞒你说，我早就看上你媳妇了，多少彩礼我都愿意出，她娘家那边不是没人了，彩礼全给你，以后你就是我大舅哥，咱们还是好兄弟。”
他还没说完，鼻梁就一阵刺疼，鼻血也流得很欢快。
“那是我媳妇。”男人的气质瞬间变得阴狠乖戾起来，小臂的青筋暴起。
吴德也顾不得还在喷涌的鼻血，立马求饶：“山哥，我错了，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不要了我再要。”
说话左脸又挨了一拳。
“我媳妇又不是东西，不存在什么要不要的。”他幽深的眼眸里冗着浓浓的杀意，让人觉得脊背生凉。
吴德不敢说话了，仰着头，用毛巾捂着鼻孔。
周重山临走前还踹翻了吴德房间的炉子，要不是吴德在部队的时候谈了好几个女朋友，甚至还有文工团的台柱子，每一任女朋友都对他死心塌地，他才不过来请教呢。
“我媳妇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当然下辈子也是我的。”他夺门而去。
吴德失血过多，都快陷入昏厥了，可动手的人是周重山，他除了原谅只能原谅。